栖唐

【守囚】时光海海（14）

本章高能！！！

  

  

040

  

“既然您帮了维克多这样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也应该帮您画一张画了。”

  

艾米丽有些惊讶，安德鲁成为Angell总裁十年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干过不少，垄断铁路行业产业链都算不上最大的，但是今天这件事却能让她震惊一整年。

  

艾格·瓦尔登，一个彻头彻尾的豪门贵族、绘画天才，这个从不出席任何无关的社交场合，也从不给任何人面子的绘画疯子竟然会用近乎尊敬的语气把自己的作品当筹码送给安德鲁·克雷斯？！

  

艾米丽抱着米莱陷入沉思，怀里的猫蜷了蜷身体，抖了抖耳朵上僵硬的毛。

  

“我的荣幸。”安德鲁微微颔首，表示尊敬，接着看了一眼艾米丽抱着的猫，叹了口气，“我能请您画一幅人物画么？”

  

艾格似乎有些意外，但是还是矜持地点头道：“当然可以。”

  

安德鲁似乎陷入了回忆，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眼神却从平静无波的冷漠变成了意料之外的温柔，“麻烦您帮我画一个十九岁的男人吧，就坐在这里，抱着这只猫。”

  

艾格顺着安德鲁的手指看过去，这位医生打扮的女人怀里躺着一只老猫，坐在家里最不起眼的一只软凳子上。艾米丽也有些意外地站起身，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怀里的猫叫了一声，又连忙低头查看猫的颈毛。

  

“可以，”艾格没有多问，点点头，“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呢？”

  

安德鲁依旧没有看任何人，平静的面容之间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轻声道：“时间有点久了，我都快忘了。大概……他长得就像一只猫，或者说，是猫一样的脸型，左眼有一处淤青，笑起来有虎牙，眼睛会变成两条月牙……还总喜欢叫人‘亲爱的’、‘天使’之类的，总之会有点轻浮吧，但是又很……有亲和力？大概吧，小孩子还是挺喜欢他的。”

  

艾格挑挑眉，“看来您记得挺清楚的。”

  

安德鲁垂眸笑道：“十年了，有点忘了，但是有些感觉还是记得的，希望不会让您感到麻烦就好了。”

  

艾格微微颔首，“自然不会，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画了，大概下个月给您送过来。”

  

安德鲁点点头，艾格出门时又忍不住说道：“我觉得，正是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不敢接近，被你的对家钻了空子……他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才瞒着你，希望你别误会。”

  

艾格脚步顿了顿，回头冷声道：“我当然知道，也从没觉得他会对您有任何想法，这次的事情谢谢你，我和他的事情，我会好好解决的，不劳您费心了。”

  

紧接着就是关门声，艾米丽缩了缩脖子，瓦尔登家族的独子果然还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少爷脾气，不过这次和那个邮差好好说清楚，之后应该就不会喝多到让自己去给他洗胃了吧。

  

“黛儿小姐，请问米莱怎么样了？”

  

安德鲁的声音响起，艾米丽回过神来，无奈地说道：“对不起，克雷斯先生，我还是要声明一下，我不是兽医，您让我来看您的猫，一方面不专业，另一方面对我的名声也不太好。我只能说，它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毕竟是只十岁的老猫了，请您别太……介怀。”

  

安德鲁从艾米丽手中接过米莱，点头道，“我知道，我也有心理准备。但是您一离开它的食欲就会更差，而且也分外嗜睡，所以我只能请您来安抚一下它。”

  

艾米丽看着抱着猫的安德鲁，突然觉得，不论多么伟大的人，也会因为孤独乏味的生活而在某些地方变得幼稚，然而这种幼稚又让人心疼。艾米丽看向二十七岁的安德鲁，竟然会觉得他已经是个年长的老人，不由得心生怜悯，尽可能温柔地安慰道：“或许我可以尝试着先给它调理一阵子，艾玛也可以带它去外面转转。”艾米丽想了想，又补充道，“它不能剧烈运动，艾玛抱着它转转也不至于弄坏花园的枝叶。”

  

安德鲁的眼眸轻轻颤了颤，点头道：“它有资格进入那里，让艾玛带着它看看花园里的绿色，会好一点。”

  

艾米丽松了口气，穿上大衣，接过安德鲁怀里的猫，裹上一层小薄毯，对安德鲁点头致意：“先走了，克雷斯先生。”

  

“谢谢您，黛儿小姐。”

  

安德鲁送走了私人医生艾米丽·黛儿，终于放空了自己，最近真是太忙了，忙到好久没有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了。

  

很奇怪的是，十年过去了，闭上眼，安德鲁的脑海里还是逃不掉卢卡的身影，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笑着眨眼的样子却像刻进骨髓一般，毒一样戒不掉。

  

于是安德鲁还是哭了。

  

伊索·卡尔为自己入殓，说或许一年后卢卡就会从灵柩中返生。可现实中十年已经过去，有的时候安德鲁甚至会想，就算自己活到一百岁，能见到卢卡么？伊索入殓后花园里的玫瑰花凋零败落，只剩下满院荆棘，安德鲁请了伦敦最好的园丁艾玛·伍兹照顾，十六岁的艾玛从学徒到成家，如今已经二十六岁，而十年间黄色的玫瑰花却一次也没盛开过，地上的黄玫瑰之骸也陷入地下，永坠深渊。

  

可他对卢卡·巴尔萨的思念却与日俱增。

  

失眠症越来越严重，只能请私人医生调养，精神却仍是时好时坏。很小的时候安德鲁就想过，如果能活下去，一定要做一个虔诚的信徒，做一个清理坏人的好人，可经历了世态炎凉后，他却想做个坏人，去报复、去仇恨。是卢卡教会他永远充满希望，或者说，是卢卡给了他希望。

  

他本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是卢卡给了他勇气和力量。

  

但是现在，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了。

  

安德鲁痛苦地捂住双眼，胃一抽一抽地疼，抗议着主人不进食的恶劣行径，安德鲁却只是擦擦眼泪，卷起沙发上的毯子，蒙头睡觉。

  

  

041

  

“拿条毯子来给米莱披上，他怕冷。”

  

“天使，我也怕冷，快吻我。”

  

艾米丽被艾玛逗得笑个不停，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对上少女清澈的目光又忍不住勾起唇角，最后还是吻了吻少女的嘴唇才抱着猫咪坐上去贝克街黄玫瑰园的出租车。

  

“说起来，最近还是有些怪事。”艾玛把头靠在艾米丽的肩膀上，闲聊道，“花园里的枝叶从墨绿变成了翠绿，按理说秋天不该是这个状态，往年它们也不是这样的，在一地的落叶里就会有些奇怪了。”

  

艾米丽疑惑地问道：“落叶？黄玫瑰园周围不是只有一圈青松么？哪里来的落叶？”

  

原本慵懒的艾玛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大双眼惊讶地说道：“对啊，天使，你怎么这么专业！”

  

艾米丽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艾玛的额头，笑道：“我看是你忙糊涂了，克雷斯先生的事情还是要多上心的。”

  

艾玛乖巧地点点头，沉默了几秒，又忍不住发问道：“你说得对，如果落叶是从别的地方吹过来的，那绝不可能均匀地铺在每一丛花株下面。那就奇怪了……这些落叶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还……亮晶晶的。”

  

直到下车，两人都没搞清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站在街口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天使，玫瑰花……都开了。”

  

不远处的篱笆里是一片金色的玫瑰花，在阳光和晨露的衬托下闪着金灿灿的光，随着秋日的清风摇出一圈圈涟漪似的波纹。

  

“天哪……这……太美了。”艾玛小跑到花园外，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花园小门，跑到玫瑰花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天使！你看呐！金色的玫瑰！她们太美了！快点通知克雷斯先生！他嘱咐过花开是要通知他的！”

  

跟过来的艾米丽看到一片金色的玫瑰花也被她们的美丽震撼，听到艾玛的话才回过神来，把怀里的米莱递到艾玛怀里，激动道：“好，我去街口的公共电话亭给克雷斯先生打电话，你看好米莱，他不能受风！”

  

“嗯嗯！”

  

艾玛抱着猫咪转了一圈，激动得心脏砰砰跳，一阵冷风吹过才想起来已经是深秋，这么大一片玫瑰花怎么会这个时候全部开放呢？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疑惑的时候，艾玛转了一圈，把蜷成一团的米莱放在一个方形的大匣子边不会被风吹到的地方，又用自己的帽子兜住猫咪的身子，盖好小毯子，就风风火火地跑到屋后去拿挡风的花棚支架了。

  

  

艾米丽领着安德鲁来到玫瑰花园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屋子后面传来哐哐的木架碰撞声。风尘仆仆的安德鲁穿着列车长的制服外套从发布会现场赶过来，看到满园盛开的黄玫瑰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或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震撼得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艾玛已经抱着组装了一半的木架从屋子后面走出来了。

  

安德鲁和艾米丽帮她把木架放在空地上摆好，艾米丽着急地问道：“米莱呢？”

  

艾玛一拍脑门，“就在那里，我把它放在一个不会受风的地方了，这这这……哎？”

  

“在哪里？”艾米丽着急道。

  

艾玛转了一圈，只看到了毯子，自己的帽子和猫咪米莱都不见踪影。

  

“遭了！米莱呢？！”

  

“请问——”

  

弯腰找猫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循声望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金色的玫瑰花丛中，怀里抱着一只棕色帽子裹紧的小猫，男人虽然神情无措，有些迷茫，但是还是透露出贵族一般的教养，微笑着问道：“你们是在找这只小猫么？”

  

安德鲁石化一般怔愣在了原地。

  

艾玛几步跑过去，看了看他怀里的猫咪，虽然心里还是着急，但是看到自己的帽子就只剩满满的惊讶，“或许……不是。这只小猫看起来没几个月，但是……这顶帽子，是我用来抱小猫用的……”

  

青年连忙说道：“这是您的帽子么？抱歉，我醒了以后就看到旁边一顶帽子里装着一只小猫，并不是有意拿走的。”

  

“额，不要紧……但是您确定这顶帽子装的是这只小猫么？毛色还挺像，但是……”

  

艾米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猫一样的脸型，左眼有一处淤青，笑起来有虎牙，眼睛会变成两条月牙……

  

艾米丽把艾玛拉过来，看向一旁久久无言的安德鲁。

  

青年不明所以地歪歪头，也跟着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站在金色的花丛中，美好得像一个触不可及的梦。可这个梦正透过迷雾向他走来，还伸出五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露出了唇边的虎牙。

  

“卢卡……”

  

卢卡有些惊讶，双眼微微睁大，挑挑眉，笑着说道：“你认识我？”

  

安德鲁的嘴唇有些颤抖，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卢卡歪歪头，露出怀里的小猫，“这是您的猫么？”

  

安德鲁顺着他的动作望向卢卡怀里的小猫，不管是毛色还是神态，都和十年前自己把它捡回来时一模一样。

  

“是的……”

  

安德鲁缓缓吐出两个音节，卢卡笑着把小猫抱出来递给安德鲁，又把帽子递给旁边愣住的艾玛，行了个标准的贵族之礼。

  

“两位美丽的小姐和这位喜欢养猫的先生，打扰了。”卢卡颔首准备离开，安德鲁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用近乎乞求的语气和轻得卢卡险些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别走。”

  

“嗯？”

  

卢卡疑惑地回头，安德鲁一手抱着小猫，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子，焦急地组织着语言。卢卡突然笑了，握住安德鲁的手，“没事，你别急，慢慢说。”

  

“我认得你，请你听我慢慢解释。”

  

卢卡笑着点头道：“好呀。”

  

艾米丽对艾玛使眼色，两人直接到屋后继续整理花棚布了。

  

“要不要坐一下？”卢卡歪歪头，拉着安德鲁坐在石桌旁，“不要紧张，不要着急，我又跑不了，慢慢说。”

  

安德鲁深吸几口气，眼眶突然有些泛红，卢卡惊讶地看着他，安德鲁对上他担忧的目光，五味杂陈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眼泪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掉下来。

  

“哎？！别，你别哭。”

  

原本游刃有余的卢卡一下子乱了阵脚，摸了摸口袋找不到手帕，只能用手轻轻帮他擦眼泪，却在手被对方抓住的瞬间才发觉这样似曾相识的举动放在刚刚见面就失态的人面前似乎不太礼貌。

  

“抱歉……”卢卡尴尬地抽回手，“你不要哭好不好？你就像天使一样，你的眼泪会让人心碎的。”

  

安德鲁的眼泪突然又决堤，卢卡吓得不敢说话，安德鲁抬起头，对上他无措的目光，委屈道：“你抛弃我十年，再看见我，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卢卡：“啊？？？”

  

  

【未完待续】

终于终于终于终于终于终于又见面啦！

解释一下时间线：

安德鲁十七岁的时候伊索入殓自己和在时间海的卢卡玩极限一换一，但是因为时间海的时光流逝比较扭曲，所以伊索原定一年完成的返生用了整整十年。这期间安德鲁雇佣了艾玛打理伊索以前种的黄玫瑰花园，黄玫瑰再次集体开花的时候就是返生成功的时候。

所以现在安德鲁二十七岁，猫咪属于返生瞬间沾光，回到了十年前，所以现在米莱差不多就是安德鲁刚刚捡到的那么大。

但是因为返生契约开始的时候卢卡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按照卢卡第一辈子回溯的时间线此时卢卡应该已经重来那三年了，所以现在二十七岁的安德鲁面前的是十九岁的卢卡，十九岁的卢卡并不认识安德鲁，也只有前十九年截止到出狱几个月的记忆，所以现在十九岁的卢卡不认识二十七岁的安德鲁。

我希望我解释清楚了（抹汗ing），总之现在生理年龄上安迪比卢卡大八岁。

还有摄殓那条线就是伊索替换了卢卡成为死亡之树养魂人了，可能会考虑说两句但是不会有很重戏份啦。（基本是没需求就不怎么提了，可能会有番外。）

看得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