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囚】时光海海（13）
因为本章节涉及摄殓内容较多，所以打上了摄殓tag，之后的篇章因涉及内容较少，所以不会再打摄殓tag，有兴趣的亲可以翻集合。
前尘旧事过渡章节✓
037
安德鲁强忍住内心的酸涩，仔细思考着刚刚伊索的话。他万万没想到卢卡竟然有这样的渊源，而他从未告诉过自己，只是独自承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或许死亡并不可怕，曾经安德鲁幻想着进入拉兹的圣殿，只要埋葬便可登入天堂。如今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极乐净土，世间万物都在无尽的时间海中轮回，而自己不过是卢卡回溯时光路上的一个过客。
可仅仅是这段过往，就足以让安德鲁赔进一生的时光去思念他。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安德鲁望向面前的伊索，又望向旁边破损的木偶，咬着嘴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知所措地想要开口询问，又被伊索抬起头时的双眼吓得咽了回去。
安德鲁被伊索的情绪吓了一跳，曾经也拜访过伊索·卡尔，他总是一副冷清的样子，偶尔会在拥抱“阿波罗”的时候显现出不寻常的痴狂，但从未有过如此像凡人一样的情绪，趴在桌子上悲伤地痛哭，而抬起头来却能见到浓浓的不甘和凶狠。
“克雷斯先生，”伊索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安德鲁顿了顿，“我该怎么做，才能再见到他？”
伊索轻轻笑了一声，与泪水一同出现在嘴角缝线的面庞上，显得阴森可怖。
旁边的“阿波罗”发出诡异的怪音，继而粉碎了一般摔在地上，零件散落了一地。安德鲁这才看清楚，木偶上满是裂痕，已经不可能再组装起来了，只剩一个星空色的机械之心，还是完整的物件。
伊索站起身，拿起地上的机械之心，沉默了半晌，安德鲁站起身，不敢靠近这位不爱与人接触的先生，只能出声安慰道：“你可以拿着机芯做个新的。”
“对。”
伊索轻轻笑了，“我想，我可以帮你。”
安德鲁瞪大了双眼，惊愕地盯着伊索，伊索转身摘下口罩，唇边露出骇人的缝线，脸上的笑容诡异阴森，“不过，你也要与我做交易。”
“我会帮助您，我知道您想要什么。”安德鲁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木偶，“如果我的做法可以帮到您。”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魔堕，来到人间开启通往地狱的门吗？”
安德鲁冷静的抬头与他对视，眼中毫无惧色，只是嘴唇有些颤抖。他隐约感受到自己在和地狱的使者交易，却忍不住交出灵魂，渴望再与卢卡相遇。
“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伊索笑了，转身往房间内走，安德鲁连忙跟上，紧随其后，听到伊索依旧在喃喃自语，“我要当面问你一句为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不论在哪里……都是我的……”
038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神做不到的，大概就是改变人心吧。好心，坏心，真心，黑心，亚兹拉尔见过太多太多，他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极具迷惑性，又有看不见的真实。
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天使。
死亡天使的任务是管理生死，准确来说，是只有死。夜晚第一缕带着晨露的月光温柔地撒向黄玫瑰花田时，通灵者伊索·卡尔见到了这位神明。
他伪装得很好，戴着绅士的圆顶帽，打着领带，穿着修身的燕尾服，看起来与一位寻常的出游英国的法国绅士没什么两样，可伊索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定成了神明。他没有使用自己那令人厌恶的通灵的超能力，仅仅是神明一般温和的笑容，就引诱着伊索，让他神魂颠倒。
他说他叫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是远游的法国贵族，出行的目的是用相机记录欧罗拉大陆所有美好的瞬间。
“亲爱的先生，我知道这样说对您很冒犯，但是我想请求您允许我为您拍一张摘下口罩的照片，可以么？”
伊索羞得满脸通红，被这位温柔优雅的绅士迷得七荤八素，又因为社交恐惧症的关系，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伊索被送到了医院，他发觉自己的脸上没有了口罩，而德拉索恩斯先生正坐在自己的床边小憩，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恐慌与自卑如潮水般涌来。怔愣了好一阵，伊索才慌慌张张地起身，从口袋里拿出备用口罩戴好，桃之夭夭。
只顾着慌慌张张，逃离了医院的伊索又有些后悔——他不想就这样与德拉索恩斯先生错过，从此迷失在茫茫人海，再不相见。但是他又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了解、接近这位迷人的绅士。在矛盾的心情中，伊索度过了三日不眠夜，学习入殓的日子变得索然无味，晚上闭上双眼，脑海里全都是德拉索恩斯先生温柔的微笑，让人神志不清，却又辗转难眠。
第四天，约瑟夫却自己找上门来。
“他是我最后一个目标，是人间最后一个遗失的通灵者。”亚兹拉尔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只要拿到他的照片，挂在死亡之树上，冥界时间海就能修复成功，世界才能回到正常的运行轨道上。作为死亡天使，这是我的职责。”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责任心？”卢卡挑挑眉，“至少在对待落叶这点上，你是个不爱打扫的人。额不，是天使。”
亚兹拉尔静静地回忆着他接近伊索的点点滴滴，他知道了伊索异于常人的烦恼，也知道了他不愿与人交谈的难处，他们度过了最美好、最单纯的时光，也辜负了那段时光。当他种了满园的玫瑰，在死亡之树生命期限的最后强扯着笑容给终于放下戒备的伊索拍下最后那张照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相见过。一转眼，已经是几百年，他们明明都获得了永生和掌握生死轮回的力量，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心。
卢卡见他半天不吱声，无聊道：“那时候的冥界为什么会崩塌？”
亚兹拉尔依旧没有给他任何眼神，却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邪神，那又是另一个遥远的故事了。”
卢卡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这么看，你们活了这么久，也没白活。但是吧……还是没劲，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没劲。”
亚兹拉尔没有说话。
“怎么活才算有意思？至少要有所追求吧？我看你对卡尔先生也不像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自己也是个难搞的腹黑怪，怎么偏偏这件事上就古板起来了呢？”
“我……”
“哦，我知道了。”卢卡牵起一个坏笑，“你怕他怪你。”
亚兹拉尔眼神黯了黯，“他已经在怪我了，可我也不能补偿他。”
“星见都给出去了，你这是有多别扭啊。”卢卡耸耸肩。
“你怎么知道星见的？”
“看书啊，不然早就闷死在你这儿了。真不敢想象你是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的，一个人。”
卢卡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亚兹拉尔，为了不继续无聊下去，只得问点别的事情，“诶，刚刚你说，他是最后一个通灵者？通灵者是什么？他现在还是吗？”
“是，也不是。”亚兹拉尔表情有些松动，“通灵者是邪神的诅咒，降临在无辜的人身上，会使他看到全部世间的幽魂与恶鬼，这些脏东西会和不同的人交易，或者安排人的命运，最终使人被反噬。通灵者能见到所有肮脏的事情，而驱魔人可以消除这些。”
“啧啧啧，我以为世界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你说的也对，因为他们只是意念的存在，很多事情做与不做，全在人类自己。”
“心魔？”
“大概。”
“可你们为什么不能相见呢？”
“因为我是死亡天使，我只能见到死亡之树上执念过深的灵魂，用我的时空镜像给他们回溯的机会，重写人生，避免执念太深变成恶鬼。”
“可我为什么被留下了？说好的无偿回溯？”
“因为你有用。”
“是因为我生前见过伊索，还有他送的东西吧？”卢卡一脸得逞地笑道，“大公无私的死亡天使亚兹拉尔大人也滥用职权？我懂了，我就是帮你送星见的工具人。”
亚兹拉尔轻咳了一声，无奈地笑了。
“那伊索现在是什么？驱魔人？”
“不，他是……引渡人。引渡人，就是守在灵魂逝去关口的守门人，在人间接纳死亡，而我在时间海。我们永远不会相见，因为我们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
“也是，唉。但是既然他是‘引渡人’，为什么不能让他把我引渡回去呢？”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的话，他就要永远……”亚兹拉尔愣住了。
卢卡疑惑地歪歪头，伸出手在亚兹拉尔脸上晃了晃，“永远怎样？”
039
“这是一个很久很久的约定，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一年，也能是三年五年十年，也可能根本不会成功，因为我也只有一次机会。”
“……我该做什么？”
“保护好灵柩，不可以打开，任何人都不可以。”
“明白，还有么？”
“要把它放在黄玫瑰花田的中央，等待盛开的那一天。”
“……好。”
安德鲁把“阿波罗”仅存的核心部件递给伊索，伊索接过，摘下口罩，微笑了一下。
“还有……”
“嗯？”
“这不是机械之心，它叫——‘星见’。”
【未完待续】
评论(11)